循序漸進,順其自然!媽媽說,不要走得太快!

可是‧‧‧常常我不只是想走而已,我想飛‧‧‧‧‧‧

心情經常在雜亂中度過,腦中的影像總是片段片段地飄浮過不同階段、不同時期的不同風景,酸甜苦辣‧‧‧愛恨嗔痴‧‧‧
好像每個成長階段會有該有的情緒與情感都嚐過一遍之後,內心的深處突然之間‧‧‧空了!

紅顏已老‧‧‧‧‧‧

好友 fen在線上跟我說,我半夜不睡覺就不是蝴蝶了,是蝙蝠!
我聽完哈哈大笑,覺得真是幽默又貼切的形容。明明美麗的蝴蝶是我唯一想像的化身啊!不要別的!
只是下了線之後‧‧‧‧‧‧

獨自面對無盡的靜與黑,我的腦海裡不斷盤旋著:白天是蝴蝶,向晚是蝙蝠!日與月交接時,變色、變身、變心‧‧‧‧‧‧

如果可以一直變心多好!
對於許多人事物都別那麼執著,就不會那麼辛苦、就不會那麼疲累、就不會那麼傷心‧‧‧‧‧‧

雜事好像永遠都做不完‧‧‧‧‧‧
身為一個舞者,習舞、練舞、教舞與編舞,應該是要佔掉每天最大部分的時間與精力,用來儲存身為一個舞者應有的身體能量與精神氣魄!可如今,處理不完的行政瑣細,永遠規劃不完的活動與招生,一再苦口婆心的培訓與勸誡,用掉了我大部分的精神氣力!
舞蹈,已經是在自己每日每夜精疲力盡之後,偶爾虛晃的兩三招架勢而已,有時看著鏡中那個生澀醜陋的肢體,想哭‧‧‧‧‧‧
舞蹈之神,離我很遠‧‧‧‧‧‧

心神無法作主,肢體有它自己的主人!
一般人擁有一個靈魂,所以總是說身心合一。我卻隱約感覺到,一個舞者擁有兩個靈魂!於是,當心神義正詞嚴煥發無敵時,身軀卻極可能早已魔魅妖異自體成形,身與心總是衝突不斷,故事不斷‧‧‧‧‧‧

現代舞先驅 瑪莎‧葛蘭姆認為,舞蹈要能照亮一個人的心靈視野!
她在自傳中提到她曾寫信給她的心理醫師兼好朋友維吉斯太太,跟她描述了今天上課時看完學生們跳舞時的感想:
「他們的基本動作都很好,但似乎並沒有真正的意願想跳,動作也缺乏意義‧‧‧‧‧‧技巧上有缺陷無所謂,但舞蹈必須具備一種熱切及意義上的深刻基礎,而他們的舞蹈卻毫無靈魂。他們倒也並不是毫無跳舞的慾望,動作很好,而且似乎也在動作裡說出了些什麼,但是就是叫人怎麼也看不出來何以這裡要這樣跳,何以那裡必須那樣跳,也就是說,他們似乎無法賦予每一個動作足夠的理由‧‧‧‧‧‧ 在他們動作的根源處,似乎有一基本的活潑潑的生命力被浪費掉了,而舞蹈的根源處除活潑潑的生命力外又有何其他呢?或許我對他們期望太高了,但我總覺得,他們一開始跳舞就已跳到舞蹈的「結果」上去了,而非從舞蹈的『成因』上開始跳舞。」
《瑪莎‧葛蘭姆,血的記憶,頁229,時報文化,1993年5月。 》

瑪莎的文字字字震憾著自己的心神,回想著自己反覆叮嚀過的舞動姿態,那些過往曾經習舞觀舞的經驗‧‧‧‧‧‧
看著沒有生命力的拐杖舞‧‧‧
看著沒有火花的 tangos ‧‧‧
看著沒有圖樣的機械腳法‧‧‧
頭好痛‧‧‧‧‧‧
所有曾經認真付出過的時間與心力,此刻全擠在拳頭般大小的腦海裡互相推翻踐踏,各自找不到逃生的出口‧‧‧‧‧‧

「我想,我從不要他們「浴火」〈stay on fire〉,如果那令他們很痛苦的話。實際上,「浴火」對我來說也很痛苦。我不知道他們能在火上忍受多久。我這裡的「浴火」,意思很微妙,很難解釋。或許「浴火」對瓊來說是好事,我不知道。至少,我想我知道「浴火」 的一個最基本的意思,就是人從他的精神,他的體內慢慢燃燒‧‧‧‧‧‧最後,他會感受到彷彿周身燃著火燄,彷彿溫度無限的高,彷彿可以在隨時化為灰燼。那種狀態看起來非常美。」
《瑪莎‧葛蘭姆,血的記憶,頁229-232,時報文化,1993年5月。 》

看完這些文字,我不禁聯想到佛拉明哥舞者們舞到最高最深的終極境界「duende」(神魔)。
舞蹈的本質,舞蹈的精神,舞蹈藝術最終至出神入化的境界,其實萬宗歸一。

舞藝的學習與進步,不是三五年即可學成出師,學得愈多愈覺得自己知道得少。我覺得舞蹈藝術其實是一條漫長的修行之路,從細細碎碎的腳法中,從飄忽游移的指尖處,去探索每一分每一吋生命力延展的無限可能,由裡到外併發出驚人能量,就從體內的核心!

修行,不是為了飛天成仙,而是為了踏實成就一個身心窮極豐富完整的藝界人生。

flamenco 是一輩子的功課,是一輩子的道路,也是一輩子的修行‧‧‧‧‧‧
循著此道細心耐心地前行,一路上的明媚風光與所有或擦肩而略過或激情相擁吻的人事時地物,都是修行道上的真考驗。

晨曦飄浮透入窗帷,我伏跪在堅冷的硬地上,十指緊握交纏與胸前,深深地吸氣,緩緩地吐盡,誠心祈求萬靈天地,請開啟我隱沒的智慧,以我無限的、熱烈的愛與良善,持續堅強勇敢地舞出生命之美。

時間的河流,生命的河流,平靜地蜿蜒地優美地於無盡的天地間流逝。
想像些什麼;想求些什麼;想做些什麼;想成些什麼!

日與夜交接時,先‧‧‧無情無義!先‧‧‧無計算無設限!乘風逐浪,流浪‧‧‧‧‧‧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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