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人節!

一如往常,情人總是不在身邊的眾人節。

公主徹夜未眠了‧‧‧‧‧‧

但並不特別哀悼孤獨,也不特別期待驚喜,無風無雨無慾無求。只是,不知為何竟無法成眠‧‧‧‧‧‧

隨手拿出一張外籍舞者的佛朗明哥舞教學 DVD ,在黑暗的臥房裡,兩眼無神地 K 著,或許影帶中舞者所示範的複雜舞步,會令自己昏昏欲睡,那就太好了。

Solea por buleria… 艱難的,具有強烈生命力的曲式,我的最愛。

腳掌錯落有致,身軀扭轉有方,輕重合宜的擊掌與劈叭帶勁的節奏,真是令人羨慕的舞功境界!那幾個舞步真美,想馬上跳下床去演練一次,可是整夜未闔眼的自己,此刻哪有體力!

只好持續虛弱地盯著螢幕瞧,手腳與肢體繼續在腦中比劃著‧‧‧‧‧‧

Martinete… 三角鐵的鏘鏘聲不急不徐地 solo ,由遠似近聽來既安詳又哀戚,像是往生者即將出殯前的鋪陳序曲,宣告此生結束來生待續的漫長奏章,等到天地一切沉入靜默,必得安息。

舞衣真美!黑白色系小碎花高領無袖貼身的整件式舞衣,設計簡單大方簡裁合身順暢,背部挖出個直立式眼睛的小裸露,將舞者美好曼妙的身材表現得恰到好處。

往生者美絕地道別人世,就像新生兒透亮地降臨人間一樣重要!

再存個錢來做一件新舞衣吧!哪一場表演穿呢‧‧‧‧‧‧該選什麼顏色‧‧‧‧‧‧這次加個斜邊流蘇吧‧‧‧‧‧‧

安寧的氛圍,始終與過度運轉的大腦無緣!!!

DVD 催眠計終告失敗,而天將露白‧‧‧‧‧‧

情人節當天對我來說一向不具意義,因為故事情節的發生總是算不準地提前或延後著,因為那些無可預知的情人們‧‧‧‧‧‧

2006 年春天,兩年不見的學長來訪,是上天送我的最佳新年禮。

我和學長之間的一切,是迷情的一切‧‧‧‧‧‧

222 迷情地中海是一個私密的空間,當時只屬於我和學長的雙人空間。除了我倆 彼此,誰也不歡迎!

淡淡的地中海藍輕輕映射在牆上,空氣中飄浮著一種異國的情味。

藍與白的淨不足以形容我們相處時的瑰麗,藍與黑的沉也無法掩沒彼此深不見底的私密話語。

他不一樣,我也不一樣了!

初初相識時的我,除了滿心失戀的傷痛便一無所有。那時剛辭掉工作,甩棄舊情人,放下一切傳統所賦予的社會期待,開始遊戲人間。

在他的印象裡,我該是個多愁善感卻又聰敏愛玩的女子。

而今,我習舞教舞,慢慢地朝著自己心中所構築的 flamenco 夢想前進,雖然生活依然辛苦,但是對於人生對於未來還有對於我熱愛的表演藝術都有了些心得。

初初相識時的他,生活平安順利,事業在穩定中求發展,除了持續努力工作,生活中沒什麼大缺失。

在我的印象裡,他博學多聞反應快,明明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,面對嬌俏的姑娘時還是會像大男孩一樣羞澀臉紅著。

而今,學長仍舊意氣風發,中年男子的成熟穩重在眉宇之間散發著,即使臉龐已不知不覺地輕鑿起歲月奔波過的痕跡,言談舉止間的魅力卻絲豪不減。

只是,有哪裡不一樣了‧‧‧‧‧‧?

因公需求而搬去上海定居,是他新生活的開始。告別香港,遠離台灣,尾隨這個男人的始終是一種隨遇而安、四海可以為家的瀟灑。

從第一次坐他的車到現在,我從來沒有在他車上聽過音樂,他也不會費心去想開車時可以聽什麼音樂,因為,每隔幾分鐘他便有來電!每一通聽來都頗重要,「傾聽、思考、回答」的動作不斷重覆著,耳機總是塞在耳裡預接下一通來電,音樂對他來說,只是持續性的人聲嘈雜而已。

兩年不見,又陌生又熟悉的身體與臉龐此刻就在身邊。

他一定和我一樣,曾經想痛下決心來從此不想不問不見對方,以為我們之間薄弱的情慾定會淹沒在時間的洪流裡‧‧‧‧‧‧

只是‧‧‧‧‧‧我們都低估了彼此之間的情份!

每個人的生命裡都有一個人,始終若隱若現佔據在心頭,狂揮不去‧‧‧‧‧‧

我看著他在駕駛座上「看路、開車、講話」,然後「傾聽、思考、回答」, 無限的熟悉開始蓋過初始時的陌生,這就是學長!

我從來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會想我,是否真的關心我,無限的陌生總是蓋過好不容易培養出的熟悉。雖然從他的眼神與談吐,我知道答案是肯定的,但他從來不說不表白,即使我嬌嗔地問她「你都不會想我嗎?」,他總是只會反問我「你說呢?」 這也是學長!

我不想說,我說的已經夠多了!處女座的男人真的很 GY !謹慎矜持得不得了,可是也不知到底在防誰怕誰,千迴百轉卻又反應極快的思路,就算和他同眠共枕數十年的女人,還是常常不知他的心裡在想什麼、在想誰。

喜歡保持神秘的人最懂得保護自己,深深的心海底誰也進不去!

只是‧‧‧‧‧‧要付出的代價是永遠的孤寂‧‧‧‧‧‧

我好奇積極地追問他有關於上海的一切。其實,城市本身的特色是其次,書報雜誌裡都可以找得到相關資訊,我想由學長的口中知道在那裡生活更多的點點滴滴,只是因為學長在那裡而已!我聽著他所描述的居住城市,想像著他目前擁有的新生活‧‧‧‧‧‧

「小色鬼‧‧‧‧‧‧」學長在我耳邊親膩吻著。

「呵!學長教的!」我也在他耳畔回敬以微微上揚的唇瓣。

人說戀愛中的男女眼裡容不下一粒沙,我不會太苛求這樣一個男人,也不再苛求自己!因為,現實中的沙塵無處不在,強力沾染著眼球表面,總酸疼得令人感到熱淚盈眶。如果不死心欲將之搓揉而後快,只是會讓瞳孔四周的淚腺更飆肆狂放不已,淚眼模糊的朦朧霧會轉為血水交織的地獄火。

「你怎麼還不找個合適的對象結婚?」學長背著我走向浴池的另一邊。

「如果現在我身邊有一個像學長一樣讚的男人,我一定會考慮!」我不加思索便輕鬆自然地回應了,因這是真心話。

學長不搭腔,只是轉頭瞪我!

真的是在瞪我!

只是,我不知道這「瞪」究竟是什麼意思‧‧‧‧‧‧

談戀愛跟跳舞一樣,都需要一點天份。連我這種對於談戀愛有著天份的女子,都不容易分得清楚我對他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的情份,更何況一個整天忙事業並且可以完全忽略愛情的男人,又怎會有意願有心力去釐清自己的感覺呢?

而且,感覺是如何又如何?沒有在對的時間空間相遇,只要有一方少努力些,「遺憾」恐怕是唯一的結局吧‧‧‧‧‧‧

「如果我們早二十年相遇就好了!」我倚在學長的肩頭悵然說著。

「那時你在哪裡?還在讀國小,太早了吧‧‧‧‧‧‧」

不早!一點都不早!如果我們是青梅竹馬,說不定我們早就因為厭倦彼此而分離與遺忘,現在也不會如此抱憾了。

處處講求實際實用的處女座男人不擅於想像,不驟然變動,目前安穩的生活與他沉靜的個性最契合。

可是,人的生活作息可以規律,人的工作事業可以穩定,人的婚姻家庭可以固定,但,一個人內心深處的靈魂若開始騷動不安,生活中簡單自然的一切便開始變得舉步艱難‧‧‧‧‧‧

「你搬去上海那麼久,有沒有在晚餐後去外灘的黃浦江邊散過步?」雖然我不曾去過上海,可是隨處可拾的浪漫,無論如何都該先在腦海裡隨心所欲地想像幾番。

「沒有。」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要緊事。

「有空去試試!晚上在那裡散步一定很美!每次都是學長來看我,以後有機會 換我去看你。」然後我要和你一起散步‧‧‧‧‧‧

我在心中這樣對自己 promise ‧‧‧‧‧‧

「好!」學長躺著緊緊擁我,雙目緊閉著。

我不一樣,他也不一樣了!

學長的忙碌和灑脫一直沒變,但我知道他不快樂‧‧‧‧‧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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